林起迈着稳重的脚步迈过了鬼门关，当林起的右脚跨过牌坊的那一刻，牌坊便消失在了浓浓的白雾之中。但林起并没有回头去望，此时的他既不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也对于周围的变化不再奇怪了。
林起跟随着两人漫步在这条荒凉的小道上，两边的浓雾逐渐散去一些，周围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在淡黄色的天空下，放眼望去，道路两旁尽是枯树与遍地的黄叶，在密密麻麻的枯树之中，仿佛能看到很多类似于人又不像是人的身影藏匿其中。林起步行其中，感受到的是众多的视线。
“这样看来你们便是黑白无常了？”林起试着向两人问道。
“是的。”黑无常用平淡的语调回答道。
没想到只有从神话中才能听闻的黑白无常，此时竟真的在自己的眼前呢！虽然林起这么想着，但他很意外自己并未感到非常的吃惊，转而继续问道：“那么这条路就是黄泉路吗？”
“哦！你能理解就好说多了，看到道路两旁的那些黑影了吗？那些都是从冥王府放逐的孤魂野鬼，在这鬼地饱受饥寒与痛苦，慢慢的等待着阳寿过完再去投胎呢！”
“他们的阳寿有多久？”林起打断道。
“谁知道！几百年？哦不，或者要几千年吧！要不，你也可以选择留在这里，和他们一样慢慢享受痛苦与绝望如何？哈哈哈......”白无常的话语里依旧充满着轻蔑，讥讽的笑声荡漾在黄泉路上。不知藏匿在枯树中何处的乌鸦们，此时纷纷从枝头飞出，大声地怪叫着，仿佛也在一起嘲笑一般。
“白！这位是特别的客人，不得无礼。”黑无常开口道，依旧是平淡无奇的语调。
“知道了。”白无常无趣的随口答道。
在黄泉道上走了十多分钟，一行人来到了路的尽头：一个城府矗立在眼前。府前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冥王府”三个大字。门的两边各吊着几个鬼头模样的灯笼，城府后的天空是黑色的，和后方的淡黄色天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黑白无常各自对着门举起双手，门便自己缓缓地打开了。
步入门内，先看到一座小桥，小桥后有一个气势磅礴的宫殿，却不见里面有光亮。林起小心翼翼地走上小桥，随黑白无常步入了宫殿内。
“人带到了，大人。”黑无常向殿中央的人禀报道。
林起逐渐适应了殿内阴暗的环境，举目四望，两边布满了张牙舞爪的雕像，显得很是阴森。而在大殿上方，则摆着一张桌子，从桌上烛火的光亮中，能看到桌子后坐着一个人。
想必殿上之人应该就是冥王吧？林起暗暗想道。
定眼看去，只见此人身着一袭黄色的长袍，头顶上一个冠冕，而冠冕上写着“王”的字样。形似中年人，留着长须，浓眉大眼，凶神恶煞的模样，对着黑白无常道：“传林宇来！”然而话语并不凶狠，反倒透露着一股慈祥和蔼的气质。
“遵命！”黑白无常齐声回答，接着便消失在微风中。
林宇？林起心中暗自思索，这是自己哥哥的名字，林起不敢多想。他觉得不安。
“你们兄弟二人英年早逝，真是可惜呢！”殿上之人摇摇头，感叹道。
“什么...”还不等林起长大嘴巴吃惊，一阵微风从身后吹来。林起转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而那个身影也正怔怔地看着他。
“...哥哥”
“林起！”
在阴间相见的兄弟二人，恐怕连想都没想到吧。
“这么说来，我们都死了？”林起开始与哥哥一起感叹唏嘘。
“既然人都齐了，那么就开始审判吧！”一道威严的声音从殿上传来，开始一反刚开始慈祥的面容，神情变得严肃。
“审判？”林起的哥哥对目前发生的状况发出了不解的疑问。而林起却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他的心中已有觉悟。
而殿上之人只是翻了翻手上的书页，并没有对他做出回答。过了一会儿，只见他放下手中的书，对着两人说道：“老朽乃冥王，掌控着人之生死。今二位于同日寿终，朕将亲自解决二位的归宿，而选择权最终还是在你们的手上。”
话音回荡在空中，而两人都不语。
“你们其中一个人，要下地狱。”
“哈？凭什么我们要下地狱，我们生前又没有做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你们就是这样审判人的生死的吗？！都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林宇听到冥王的话之后开始略带愤怒的抱怨道。
“这里我说了算！”突然间，冥王对着林宇瞪大了双眼，一阵寒风从冥王径直吹向林宇。顿时，林宇感到身体一阵眩晕，径直坐在地上。
林起感到吃了一惊，急忙过去扶哥哥。
冥王思考了一下，接着说道：“恩...今天先用掷圣杯的方法吧！”
冥王从桌下取出了两个月牙型的胡桃色木片，丢在了兄弟两人的面前。“现在由你们来掷这两块木片。如果两块木片为一正一反，则重新来一次。如果两块木片均为正面，则林宇来选择谁下地狱；如果两块木片均为反面，则林起决定谁下地狱。木片平面为正面，凸起面为反面。”
解释了繁杂的审判规则，冥王顿了顿，说道：“也就是说，由你们中的一人，来决定两人的命运。”
林起看了看哥哥林宇，此时的林宇双手正不停地颤抖，看来他还没有从刚刚的恐怖中回过神来。于是，他放开了扶着哥哥的双手，自己举起了这两块木片。木片并不是很重，很容易的，林起将其举到了半空，然后掷下。
两块木片就这样轻易地从林起的手中脱离，慢慢地向下掉落。而就在此刻，过去就像走马灯似的，突然浮现在林起的脑海里。林起看到了两年前的那个自己，那个大学毕业后却找不到工作而四处奔波的自己。
两年前，林起从一所专科大学毕业，然而由于自己是专科生，而所学的专业却又是社会上的热门专业。更多的企业，更愿意招聘本科生甚至更高学历的人群，这使得林起难以找到工作。还记得多少个日夜，自己拼命地在网上投递简历，出入于各种招聘会，在公司的面试官面前点头哈腰。一次次的前去面试，却又一次次的遭到拒绝。
一个个面孔浮现在林起的眼前。
一个年轻的女人，拿起他的简历之后随意地丢下，“哦，等通知吧，一周后通知你。”
一个西装革里的男人，随意地看了看他的简历，用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对他说：“你不适合我们公司。”
一个老面试官用一种非常客气，毕恭毕敬，仿佛生怕和自己扯上关系的语气说道：“非常不好意思，额...我们这个岗位暂时招满了，请您去其他公司投递简历吧！”
不断重复的谢绝声，面试人冷漠的面孔，不断萦绕在林起的脑海里，那时的林起常常躲在房间里落泪，那是一段接近绝望的日子。
而就在此时，是哥哥林宇帮忙介绍到了一家公司开货车，自己才有一份安稳的收入，自己一直对哥哥的这份亲情感激不已。
扑通！是两块木片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声音是如此的清脆，如此的入耳，以至于林起从回忆中醒来。林起定睛一看，两块木片一面正面，一面反面。
“看来需要重新来一遍了呢...”林起低声地自言自语道。
林起重新拿起了两块木片，又一次举到了半空中。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木片沉重了许多，举木片的双手也微微颤抖。
自己来决定谁下地狱什么的，真是讨厌呢！林起眨了一下眼睛，在瞬间的黑暗里，他仿佛看到了现实中很多丑恶的面庞。他们都带着虚伪的面具，似笑非笑，不断地浮现在他的面前，而这些人之中也有哥哥带着面具的脸孔。这些人往往靠着关系比自己更自如的存活在世界上，而却从来没有人去裁决他们。生来就憎恨虚伪的自己，憎恨世道不公的自己，最为真诚的自己，为什么要来做这种类似小人般落井下石的事情呢？
决定谁下地狱什么的，公平什么的，让天下去判断不就好了么？！对了！自己将两块木片朝下放不就好了么！让哥哥来决定谁下地狱，哥哥是自己的恩人，即使哥哥决定让自己下地狱，自己也一定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这样想着，林起便决定把木片正面朝上放在地上，然而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身子一颤，木片就这样从林起的手中脱落，掉在了地板上。
扑通！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但不同的是，这次是一声闷响。两个木片的平面朝着地面，没有任何的摇摆。就这样，两个木片都是反面朝上。
“哦！双反的笑杯呢！那么，就该由你做决定了。”白无常发出不怀好意的惊呼。在她看来，玩弄死者是她最大的乐趣。
不知何时，林宇已经回复了神智，蹲在了弟弟的身后。
“哥哥怕痛，不要让哥哥下地狱好不好？”哥哥摆着一副笑脸，毫不愧疚地向林起说道。
林起突然感到很可怕，他感到在他的身后仿佛有一个带着面具的鬼在窥伺着自己。
林起闭上眼睛，过了片刻，他睁开了闭上的眼睛。“恩...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呢？哥哥你不用担心。”林起用轻松的语气，笑着对哥哥说道。正义感十足的他，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没错，就由我来下地狱吧！只要能报答哥哥的那份恩情，能够做一件正义的事情，就足够了。林起的内心逐渐平静下来，心中自我安慰道。
冥王笑了，笑声久久地回荡在阴森的冥王殿内。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笑，但可以肯定的是，兄弟二人的做法让他觉得很可笑，很滑稽。冥王笑着对林起说道：“这件事只能由你来做决定，而在我向地狱的狱长宣告入狱名单之前你随时都有权利变更你的选择。”
“白无常，传牛头马面来！”冥王对下属说道。
“遵命！”白无常接令后，便化作一阵微风，消失在宫殿里。
“真的是很感谢你，如果来世相遇，哥哥一定会好好的偿还你的恩情的。”林宇念念地向弟弟不停地道谢。
“不用的，哥哥。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因为我们是兄弟嘛。”林起故作笑脸地回应哥哥来，但其实他内心很累，事实上的他早已对哥哥的虚伪笑容感到疲惫。
真是够了！你可以不要再讲了吗？...
而哥哥却依旧不依不挠地对着弟弟道谢，并不停地赞赏弟弟的美德，夸他是个好人。
此刻，冥王正高居殿上，捋着自己的胡须，眯着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的这两兄弟。那么，结果真是这样么？
在阴森的宫殿内，时间的流逝是感觉不到的，而且也并不重要。能听到的，只是兄弟间，哥哥不停的道谢声，以及弟弟故作姿态的回应声。
不久，身后便传来开门的声音，以及脚步声，还混杂着一个绝望的哀嚎声。就这样慢慢地，由远及近。而很是普通的脚步声，在林起听来却是如此的刺耳。
就这样，哥哥的道谢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以及人的哀嚎声，在林起的心中久久不能消去，不停地徘徊着，徘徊着...
这样就好，这样就可以了，只要别人能够幸福，自己能够贯彻自己的正义，就足够了。
“这样就好了吗？”一道轻描淡写的询问。
林起抬起头看去，却见黑无常正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悲哀与怜悯，但却又充满了唾弃与轻蔑。这是对一个无能者的可怜与鄙夷的目光。
“这样，就好了吗？”黑无常再次问道。
脚步声慢慢地从门口经过小桥，逐渐地靠近，直至来到宫殿门口。
林起恍惚地回过头去，在一刹那，他僵住了。
在白无常的背后，站着两个人，下半身是人的身体，而头部却仿佛移植了一般，分别戴上了牛头和马面两个“头套”，在他们的背后拉着一辆囚车。而囚车上，关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骨，头部也早已腐朽得剩下头盖骨部分。而眼前的这具尸骨竟然能动，发出哀嚎声的不是别人，正是从这具尸骨的头盖骨端发出的。
尸骨里依稀可见还有人体的各种脏器，而尸骨的心脏此刻正被一条蛇紧紧地缠绕着，而蛇每每挪动一次，便从天灵盖发出痛不欲绝的哀嚎声。
拼命挣扎的天灵盖，从囚车上滴落的血液，以及尸骨中央那颗被蛇缠绕的跳动的心脏，映射在林起的瞳孔里。一种无言的恐惧，展现在林起的脸上，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滴落。
此时的林起动摇了，正义什么的早已抛之脑后，他开始在为自己找理由，而刚好这些事情确实能成为理由。
不对！下地狱什么的，不应该是哥哥么？！虽然哥哥帮自己介绍了工作，确实是对自己有恩。但...但是，但是自己已经还清了哥哥的恩情才是！
林起想起这两年来，一直向自己借钱的哥哥。哥哥是一个带着虚伪面具的人类，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哥哥是一个金融公司的经理，擅长交际的他自如的穿梭在人际网中，然而吝啬的他却又不想花任何一分钱去为产品做投资。于是他便想到了林起，每个月都会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向林起要钱，而林起却因为哥哥帮助过自己而一次次的借钱给他。
哥哥在炒作资金在暗地里害了多少人家，其实自己都是知道的，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哥哥，他并没有追究，更没有去向哥哥要回自己借给哥哥的钱。因为他知道，借给哥哥的钱是要不回的。
“呐，林起，借点钱给哥哥吧！最近哥哥的朋友出了车祸，急需一些钱用。”
“呐，林起，最近哥哥炒股亏了，借点钱给哥哥救急，往后一定会还给你的。”
虚伪的笑容，故意拉近关系的语气，不停重复的那几句话。
借给我，借给我，借给我！！在黑暗中，林起仿佛看到了哥哥带着丑陋的面具，穿梭在人群中。他的双手中拿满了钱，由于实在是太多了，不少钱掉落在了地面上，但林宇并没有就此罢休，他还在用自己那虚伪的笑容与虚假的话语向周围的每一个人借钱，而紧接着，林宇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他慢慢地朝着自己走来，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借钱”两个字。
“呐，林起，你会借钱的吧？借给你亲爱的哥哥，借给你的兄弟对吧？！呐~”
“呐，林起，你真的会下地狱的吧？为了你亲爱的哥哥！”林宇的声音在林起的身边响起，将林起从幻想中拉回。
林起愣了一下，随后不停地向后挪动，与哥哥保持着距离。他的心中，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了所谓的“正义”，转而出现的，是在耳畔响起的尸骨的哀嚎声，以及哥哥丑陋的面容，不停抖动的嘴角。
“不要...不要过来！”林起捂上了自己的脑袋，此刻的他很显然已经处于混乱之中。
而此刻，牛头马面已经拉着囚车来到了大殿的中央，隔在了兄弟二人的中央。左边的牛头甩了甩手，很不耐烦地对冥王说：“大王！有事的话让下卒来收人就可以了，我们可是很忙的！你看，手头这罪人还没拉得及拉走呢！”
而右边的马面则看了看殿内兄弟二人，然后向冥王询问道：“那么，要我们带走这两人吗？”
“不，一个人就够了。”冥王缓缓地说道。
“那么，是哪一个呢？”
只见冥王抽出了桌上筒里的令牌，提笔打算写下名字。
“慢着！”此时的林起站起了身，因为他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无法看见他的表情，也无法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决定了，让林宇下地狱。”非常坚定的一句话，没有任何的颤抖，也没有任何的悔恨，林起抬起头对着冥王说道。
“林起？！”此刻的林宇对着林起瞪大了眼睛，用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眼神紧盯着自己的弟弟。
紧接着是林宇不解的疑问，“为什么？我不是你的哥哥吗？难道你不同情哥哥吗？林起~兄弟之间互相帮助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吗？帮帮哥哥好吗？呐！”林宇用一种近似哀嚎的声音向弟弟乞求道，即使在旁人看来是那么的难听。
但林起并没有回答他，林起只是默默地站着，将眼光移向别处。
“呐！你听得到吗？林起！我可是你的哥哥啊！你这样做可是会遭天谴的，你良心上过得去吗？！”林宇开始愤怒起来，对着林起怒骂道。
“呵呵呵...”冥王笑了起来，执笔在写有“畜生道”的令牌上写上了“林宇”两个字，丢给了马面。并命令道：“带走你旁边这位。”
而这个时候，白无常用一种非常鄙夷的眼神看着林宇。“所以我才说不喜欢人类嘛！那么，你要怎么办？你那么恨他的话就杀了他怎么样？”白无常的眼神里泛着光，仿佛在策划什么有趣的东西。
白无常从袖口下抽出了一把小刀，丢在了林宇的面前。而黑无常，牛头和马面，包括冥王在内，谁也没有阻止白无常的行为。牛头虽然接到了带走林宇的命令，但他很显然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感兴趣，无动于衷的他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类将作出怎样疯狂的举动。
“对了！只有一个人的话，我就不用下地狱了。只要把他杀了就好了，对，就这样做吧！”林宇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拿起地面上的小刀自言自语道。
“不要怪哥哥哦，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一切都是你的错！”林宇拿起小刀猛地冲向林起。
林起大惊失色，正打算退避之时。“马面！”冥王厉声呵斥道。
只见马面瞬间挡在了林宇的面前，将林宇手中的小刀打飞，并用一记反手擒拿牢牢地将林宇锁在了原地。
“带下去。”冥王对着牛头马面吩咐道。仿佛一切都如他所预料一般，冥王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于是就这样，马面一手撩起拼命挣扎的林宇，与牛头，以及囚车慢慢地走出冥王殿。
“放开我，我不要下地狱！要下地狱的是你，林起！...”林宇已经语无伦次，怒骂声在林起的背后逐渐远去，与囚车上尸骨的哀嚎声一起渐渐远去，然后消失。
而这个时候林起还未从刚刚的惊恐之中回复过来，汗水湿透了他的后背，此时此刻，折磨他的不止是心中充斥的正义感，还有虚伪面具下潜藏的真实。
那种真实感，是如此的痛彻心扉，以至于让他感到空虚。他想都没有想到，即使料到哥哥会恶语相向，但他绝没有想到哥哥会拿刀向他刺去。
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掉落，林起双手紧握着拳头。此刻，他对心中充满了悲伤与悔恨。
“是我错了...吗？”止不住的泪水，止不住的厌恶。他厌恶这样的自己，他厌恶苟且偷生的自己，但却不得不去接受这样的自己。
“不，你并没有错。”殿上的冥王开口了。
林起止住了眼泪，看向殿上这位冥王，这位老态龙钟的中年人，寻求答案。
“有很多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带着虚伪的面具，就像你哥哥那样，依靠着名为虚伪的面具生活；而有的人，就像你一样，纯白污垢，将自己暴露于腐蚀的大地之上。你只是遵从你的本能罢了！”冥王刻意加强了语气，对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也不必悔恨，你的哥哥确实在人间干尽了坏事，治罪是必须的，而且他去的不是地狱，而是畜生道。从此将投胎飞禽走兽，直至刑期结束才能重回人间道。”黑无常在旁边解释道。
“真的吗？”林起脸上的血色略微恢复，他再次向黑无常确认。
黑无常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而此刻，林起的心中仿佛石头落地般，灵魂得到了小小的救赎。至少，他不会像之前那样感到强烈的不安了。
“那么，林起！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选择重回人间道投胎转世；而如若你的心中仍有疑惑，那就加入朕的麾下吧！朕能够给予你想要的答案。”冥王转而用一种温和的语气对着林起说道。
而随后，是林起漫长的沉默。
“我不知道...”
白无常用轻佻的眼神看向眼前的这个人类，问道：“连个简单的选择都不会么？”
“我不知道怎样的自己才是正确的，这世间还有我所不知道的很多事情。我想要去了解，我想要找回真正的自己。请让我成为你的部下，冥王！”林起睁开的双眼里，透露着一种求知的欲望，一个不带任何面具的人，想要寻求真相的目光。而这铿锵有力的回应正是最好的证明。
“很好。”
此时黑白无常面面相觑，黑无常轻声笑道：“看来他确实是冥王要找的人呢！白无常，你与我的打赌失败了，要记得欠我一杯酒哦！”
“切！嘛，他有没有这样的实力还要看今后的日子呢！”白无常摆摆手回应道。
冥王摸了摸手上的书页，那是一本记录生死的本子，林宇的名字早已被划掉，而林起的名字则被冥王提笔圈了起来。他看了看林起的名字，暗自言道：“不佩戴任何虚伪的面具，真实的生存在这个世间，而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能够作出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林起，你的潜力，正是一个优秀的判官所应具有的冷酷才能。那么，就让我期待你今后的表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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